過去作者曾經論證:韋伯的新教倫理說明了和十九世紀資本主義精神的一個可能的選擇性親和;而二十世紀經濟全球化,「理性化的經濟生活」早已是一般的常態,儒家倫理雖源遠流長經歷千年,也造成了價值與內容上的斷裂,如家父長制等。但其核心的「家庭主義」及其衍生出來的價值觀:孝順、祖先祭祀等,均型構了經濟全球化的當代華人節儉儲蓄、入世實用的經濟行為的倫理基礎。1這種儒家倫理核心價值的當代再結構,在吸收資本主義現代的管理經營形式後,產生獨特的歷史作用,使得華人能在這全球競爭時代中屹立不搖。本文則持續探究儒家倫理價值觀的身體作用,是否也具有類似的再結構?從而創造一種有別於西方的當代身體觀?
本文從作者當代「龍門丹道」的生命實踐2提出「陰陽倫常」的概念,這是儒家倫理與道家身體揉合再結構的發展。其論證包括兩個層次:
(1)從原儒至道家身體,特別是金朝王重陽全真道—儒釋道三教合流3—的儒、釋與道的互滲性揉合後,以內丹學為核心所廣義論述的道家身體為基礎,論證一種「身體的精神性」的轉向可能。在將「一陰一陽之為道」的內在化、身體化的過程中,道家內丹學為了追求拙樸長生的身體,乃在與儒家共通的統攝天、地、人多層次對應的宇宙、社會與物質身體和諧思維下,有著多面向共構的探索與實踐。作者曾提出「道家身體的兩重性」,4揭櫫人體「法身」與「色身」的氣的精神化過程,形構了一種具備「身體的精神性」實踐,而為「陰陽倫常」觀;
(2)在後現代社會中,這樣的「陰陽倫常」價值與實踐,又是怎樣影響著當代人的身體與社會性活動?而道家身體的「陰陽倫常」,蛻變自儒家倫理的道體化,將身體外的兩性分野,通過內丹學的精氣神轉化,產生身體內景觀想與中性身體論述。中性身體論述,這是作為符號的陰陽被人類狹隘定義為男女的逆轉,從陰陽返回先天的太極,乃至無極。這種身體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的產生過,人在追求的過程中,逐漸磨滅的是性別的差異,故王重陽曰:「戀欲不戀,得其中道,可矣」。5比較西方後現代思想家德勒茲(G. Deleuze)等的挑戰父、母、子家庭結構的「反依底帕斯」(anti- Oedipus)6 與指出無器官身體(body without organ)的重要性,人的自由是建立在超越性別的基礎上才能從慾望解放,成為游牧民(normad)7,而儒家倫理的再結構為道體化的「陰陽倫常」觀,是類似莊子 「得其環中,以應無窮」的「環中」取得,實踐「圓現象」與「橐龠在玄庀」的超越性別的當代身體操練。
1 石計生:從「新教倫理」談經濟全球化衝擊下的「儒家倫理」。臺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 研究院院訊,p.33-44, 第八卷第二期(總第27期), 2013。
2 法號大道復濟生,入道27年。曾任臺北市丹道協會理事長,現為榮譽理事。因大學時期 罹患急性肝炎,西醫束手無策,因缘際會得遇名師—全真派龍门宗第十三代代傳人王来 静大師与全真派王重陽北宗傳人金鳳山人,修煉全真與龍門心法:“真龍行雲功”等1993 年随恩師遍訪大江南北、名山大川,曾登臨中岳嵩山。曾于北京巧遇道家奇人张寶勝, 廣州偶遇道家大德宋小龍,得傳道家秘法如“洪範九鑄大法”等。2010年于南京大学客座 講學后,登江蘇句容茅山,得三茅真君於夢中傳授道家秘法,在“三天門”領悟上清派道 家身體原理。
3 峰屋邦夫(はちやくにお),《金代道教の研究 王重陽と馬丹陽》,東京大學,汲古書院出 版,日本,1992。
4 石計生,(保守求生:論道家身體轉向及其比較文化實踐〉,中正大學中文學術年刊, 2008年第一期(總第十一期),頁137-184, 2008。
5 語出王重陽,《重陽立教十五論》,峰屋邦夫(はちやくにお),《金代道教の研究 王重陽 と馬丹陽》,東京大學,汲古書院出版,日本,1992。
6 Gilles Deleuze and Felix Guattari, Anti-Oedipus : capitalism and schizophrenia. Robert Hurley, Mark Seem, and Helen R. Lane(trans.) ; preface by Michel Foucault, Minneapolis :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83.
8 Gilles Deleuze, and Felix Guattari, A Thousand plateaus : capitalism and schizophrenia 2, trains. by Brian Massumi, (Minn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87).